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試膽。

因為被莫名其妙拉去又抽到了下下簽,所以被派到廁所最內側這間試膽。

據說,這裡昨天鬧鬼了,撞鬼的,是今天抽到上上簽的陳素紫。

難不成是因為撞鬼而運氣好轉的吧?

如果為了運氣好轉而撞鬼,那我寧可一輩子不順遂。

嗯……可是,鬼的出現,就算是運氣不好了吧?

夠了,好矛盾……

 

為了避免我中途逃跑,那群人便擋在廁所門口,但,沒人敢看向這裡。

至於如何讓人們不要跑來上這間廁所?

當然說裡頭有鬼就好了。

絕大多數人都會避之唯恐不及吧?

真聰明啊,混帳們。

 

她們的指示,是要把坐式沖水馬桶按下去吧?

但在按下去的瞬間,我後悔了。

我一輩子的無神鬼論者面具,在一間廁所裡被撕裂了。

撕裂下的人臉,理所當然沾滿了血腥──

但是,那並不是我的臉。

無疑的,那是呂子璿的臉。

 

她居然……回來了……

 

「啊!」無法抑制的尖叫聲脫口而出。

彷彿是雙聲道般,我的尖叫,伴隨著一陣低吼。

那低吼,如同訴說著冤情,苦苦哀求的刺耳。

 

恐懼迫使我準備開門奔離。

 

但在手碰觸到金屬把手的一瞬間,便立刻將手縮了回去。

門板上,響起了輕輕的兩下敲門聲……

§

「如何?你覺得呢?陳素紫今天早上跟我說的,廁所裡鬧的鬼。」南初穗雖然笑著,口氣卻無盡冰冷:「據說長得有點像呂子璿。」

「我是不相信有鬼啦!可是……」

「不想查看看嗎?順便打破……」

「不太想欸。」

盯著我看了一會兒,南初穗又開了口:「你是害怕,對不對?」

哇嗚!被猜中了!

「沒關係,我自己去。」

回眸又是如老鷹般的銳利眼神。

「打……打破什麼啊!!!」我抱住了頭大叫。

「信鬼者不得永生喔……」淡淡的聲音對著我的聽小骨直說。

「哇!鬼啊!」

 

我,柳廣頤,是個無敵平凡卻又快被功課煩得要死的人,應該沒什麼優缺點吧?但是重點就是:怕鬼!!!只要遇到所有的怪力亂神事件,我一定是跑得最遠的那一個。

所以,我現在正在走廊上奔跑。

 

南初穗,我的青梅竹馬,超級宇宙無敵世界恐怖冰冷殺手,被她一瞪,你就會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。沒錯,她最強的武器就是可以把人刺穿的眼睛,但並不代表她的嗅覺、聽覺,以及偶爾的牙尖嘴利就不厲害;而她的洞察力也沒有辜負她的眼神,十分敏銳,加上縝密的邏輯思考和頂尖的成績,還擁有古典冰山美人般的外貌以及強大的交際手腕,雖然說長相並不是特別重要,但她根本就是夏洛克.福爾摩斯的第一把交椅。

簡言之,她超厲害的。

 

另外,呂子璿是上個月在這棟大樓頂樓跳樓自殺的女孩,沒有人知道原因。

***

根據調查,呂子璿是一個膚色較為蒼白的女孩子,似乎有個地下男友,但她身邊的少數稱得上朋友的人都不知曉是誰。

這個小道消息,也是她死後,才留傳開來的。

 

沒有人知道,”他”,是誰。

也沒有人知道她自殺的原因。

似乎是臨時起意的吧?連遺書都沒有。

據說她前一天還很開心得請了隔壁坐叫著餓的女孩一根冰棒,只因為有了對於文學創作的點子。

那個文學創作,不會是遺書吧?

 

不過,也就是這樣,這種不像樣的案件才有研究價值。

 

什麼神鬼的,根本不存在。

***

她不是自殺,一定的。

她沒有理由自殺,絕對。

 

那麼,重點便是在於凶手,並非動機。

如果沒辦法找出兇手,就無法證明司法人員的懶散。

如果沒辦法找出兇手,就無法使她,心安。

***

就從廁所開始調查吧!

反正是女廁,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
但,好像是因為那個轟動的傳說吧?使得最內側兩排廁所沒有人敢接近,只願意於最外側排如廁,也因此使廁所稍嫌擁擠。

走進最內側,可以感覺到不少目光的指指點點,以及快速走避的腳步聲。

這樣也好,不會有人知道我上了哪間廁所。

開了門,走進去,鎖上門。

如此,便萬無一失了。

 

無論如何,不可能是什麼鬼作祟的。

 

就在懷著輕蔑心態,按下沖水把手的瞬間,傳說便成了真實。

 

自水箱下方緩緩流出的紅色液體,顯示出了它的黏稠性,再配上這間不知何時因壞掉而閃爍著橘色光芒的日光燈,著實有幾分詭譎。

那麼,就從這裡開始著手吧!

在屈下身子的那一瞬間,狹小的空間內傳出了低沉的吼叫聲。那是與水混合的,混濁不清的嘶啞與絕望。

在隔間之外,能夠隱約聽見驚恐的尖叫聲、以及逃命般的錯亂腳步聲,逐漸遠離。

這麼一來,這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吧?

也好,以免那些無聊的人妨礙作業。

 

不知道是刻意還是巧合,就像是相片感光一樣,紅色的水漬呈現出了一張扭曲的人臉。

真是一幅不錯的作品,只可惜這裡不是畫廊。

拿起了自製的偷拍型相機,拍下了使無數人恐懼的,這張臉。

這樣的喀擦聲,或許會使外頭的人們以為女鬼正玩著紡織用大剪刀,進而更不敢靠近吧?

不過,這張臉,好像在哪裡看過?

 

在拍照完成之後開門的瞬間,傳來了兩下輕輕的敲門聲。

不知道是誰,不過,應該不是正常人敲的。

敲兩下門的落點,一高一低,連續的敲門聲,應該不至於如此。

真是有趣,看來,{設計者}思慮周詳啊。

無權叫他{凶手},因為凶案並未發生。

稱作{設計者},是再適合不過的了。

被{設計者}所騙,則是{愚者}。

而揭穿{設計者}的人,簡言之,就是{評論家}。

不過,如果認為真的有鬼的{愚者},這時候,便會進退兩難吧?

靠牆,那人臉便在腳邊;開門,不明物體便近在眼前。

引起恐慌的{設計者},究竟有何意圖?

***

“王莽在成為外戚後的官爵,一路順遂。”

“呂布的無數風流韻事,是否有後代已不可考。”

真不錯,幹得好。

不過還真奇怪,為什麼,這次的反應和聲音不一樣?

這個人,有必要去探聽一下。

或許,競爭,就要開始了。

***

看著毫無玄機可言的門板,令人有些匪夷所思。

看來,機關應該是藏在地下或門把;但是,方才開門時,並沒有感覺到來自機器運轉的過高溫度與聲音。

那麼,問題就是在地底下了?

仔細端詳地面上整齊排列的瓷磚以及瓷磚縫的水泥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?

很快地,預期便宣告破滅: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,一點裂縫也沒有。

那麼,會是在哪裡?

瞄了一眼手表,泛著銀光的指針,正正指著六點半。

學校的開放時間,應該是到七點整吧?

那,回家整理思緒好了。

 

就在踏出廁所門口時,便瞥見了人影。

會是誰,在這時的廁所前逗留?

「王仕翔?」瞧了一會兒,便疑惑地輕喊了一聲。

「我還在想是誰呢!原來是南初穗大偵探啊!」王仕翔的眼中露出了閃爍即逝的邪魅笑意。

在想?想什麼?

「怎麼?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呀?」看見了詭異的眼光後,試探性地問。

「沒事,找東西而已。」一樣的笑容。

「喔。那掰!」揮了一下手後,便離開了。

 

這人一定有問題。

***

原來如此,是她啊。

她的話,真相應該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吧?

真令人期待啊!將要到來的裁決。

***

總覺得,這件事,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單純。

是為什麼呢?

在學校,沒事不必製造奇怪的現象吧?

是"誰"如此刻意?又是"誰"有"冤情"?

啊~別再想了!再想下去,頭皮會發麻啊!

不知道今天"好兄弟"會不會來托夢啊?

咦?不會吧!!!!!

***

現場勘查似乎還不夠。

這樣的線索數量肯定不夠,只能列出時間的差別。

話說,呂子璿的臉,是湊巧顯現,抑或是刻意創造出來的?

如果是刻意的話,就表示她之前在頂樓跳樓自殺的案件有問題囉?

不然的話,沒有必要在學習的殿堂裝神弄鬼的。

是誰想要"申請"重新調查的啊?

明天一定得要再去看看。

***

為什麼?為什麼她會回來?

她為什麼要回來?

不會是——

身體止不住地顫抖。好可怕……

***

盯著昏暗的廁所內、發著橘光的電燈按鈕,不禁令人感到無奈。

到底是誰那麼無聊啊!

就算可以替平淡生活增添一點趣味,也會造成清潔人員的困擾啊!

算了,先安置自己的書包吧!

不過,像自己一樣這麼早到校的人應該不多吧?而且還是為了一間有問題的廁所。

在擱下書包於教室椅子上的瞬間,似乎聽見了走廊上奔跑的腳步聲。

是誰?

打開教室後門準備走出去時順便左右張望一下,卻沒有看到人影。

是誰跑得這麼快?

該不會是誰做了什麼虧心事吧?

不管了,先去廁所再度調查看看。

依然是沖馬桶的瞬間。

 

盯著有些改變卻不減猙獰的臉,又將它記錄到相機裡。

仔細聆聽,在滿是怨念的哀號聲中,似乎夾雜了一些水流聲。

雖然沖水馬桶本該如此,但,除此之外,還有水珠滴落的聲音。

難道是與水有關的機關?

將水箱蓋移開以後,頭便探進了水箱內,只見浮球還在向上漂移之中。

難道水箱內的水,還沒滿嗎?

不會吧?都過那麼久了。

該不會這水箱會漏水吧?

如果說,這水箱有漏水的話,會不會跟這件"案件"有關係吧?

如果有關係的話……

***

開始行動了,真令人興奮。

究竟會得出什麼樣的結果呢?

真令人期待啊!大偵探。

***

果然如此!馬桶水箱的左下方,有一個約四分之一一元硬幣大小的孔。

這樣大小的孔,得以讓水不至於快速流出。

嗯……那這樣的話,在浮球桿的尾端,繫著棉線的小衛生紙球,又是做什麼用的?

 

此時的浮球,正處在上下漂移的狀態。

衛生紙球正好在小孔的正上方,晃著。

如此恰巧?

水依然以極緩的速度上升,直到衛生紙球堵住了小孔,並且發出了最終的低低嗚咽聲。

雖然不是適當的誇獎時機,依然很想讚嘆一聲:好厲害啊!

這位{設計者}思慮如此周密,該不會是為了節省水資源!?

應該是為了避免被注意到有關小孔的訊息。

 

再仔細向地面上"滿面紅光"的臉瞧,起始的"顯靈點"似乎就是在小孔正下方。

所以,這溢出的水流,其實也和這張臉有些關係吧?

好奇怪的感覺。

究竟,水和血紅,有什麼關聯?

***

蛤!?

今天的南初穗,為什麼會這麼早來?

不會是提早來約會吧?

還是在進行什麼奇怪的實驗?

到時再問問她好了。

*** 

水和紅……

對了!CoCl2!

乾燥時是淺藍色,潮濕時是粉紅色;再加上接觸不良的的燈光呈現出的標準血紅!

正確答案!

不過,為了再次確認,還是拈一些走吧。

但是,如果是這樣的話,要如何使它在被水滴到後,再度變回淺藍色?

如果是一般實驗的話,會想辦法使水蒸發吧?

那就需要熱能了。

唯二可以傳出熱能的方法,其一就是在牆邊挖一個洞,把創造熱風,像是吹風機的機器安裝在牆內後,留一個孔後再吹至地面。

但是,這面牆,連一點裂痕也沒有。

那麼,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——

在地面上置入水管,於其中接上熱水,並使其流經。

這是之前在看”全能住宅改造王”時十分深刻的印象,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派得上用場。

只要將溫度調得夠高,便能使地面神不知鬼不覺地增溫再降溫,並且還有高度隱密性。

 

又再度低下頭來,仔細看著瓷磚中以水泥填補的縫隙。

果不其然,顯現出了一個呈現大方框的細小裂痕,以及彷彿把手般的小凹洞。

看這個洞的大小,應該是以一字起子開啟的。

真是的,又不是撬鎖工人,不可能隨身帶著一字起子的。

只能明天帶來試試了。

 

就在直起腰身、轉動門把時,昨日的非人類敲門聲又再度在耳畔間迴響。

好像有點衝突到。

是什麼呢?

思索了一會兒後發現,似乎,是時間問題。

根據陳素紫昨天的說法,敲門聲的出現是在臉浮現、尚未開門時,但是,昨天和現在都不是這種狀況,全是在已經打開門時響起的。

難道,敲門的機關和漏水的機關不是聯動的嗎?

那麼,那樣的機關會是在哪裡?

 

以手指搓著平滑的把手與鎖,以及門軸,似乎都沒有被調包過的跡象。

機關應該不在這裡。

那麼,應該是在門板內吧。

如此薄的門板,應該不會有。

不過還是看看好了。

沒有拆解過的痕跡,應該是推測錯誤吧。

可是一開始就認為不可能,所以應該算是推測正確?

算了,這種癥結點根本不重要。

 

但是,門外並沒有奇怪的遺落物,這又是為什麼?

地面上也沒有裂痕,問題是出在哪裡?

***

「南初穗!妳終於回來啦!」我追上了南初穗的步伐,並開始連珠砲似的詢問:「妳去哪啦?去幹什麼?為什麼這麼早來?」

「你不敢去也不能去的地方。」附帶一個冰冷的微笑。

 

那……會是哪裡?

不祥的感受,浮上心頭。

對於直覺十分敏銳的我,感到有些恐懼。

 

她……去了女廁。

那間鬧鬼的女廁。

 

「為什麼要這麼衝動?」我扶著南初穗的右肩,大叫。

「難道,你不安?」盯著我良久後,她靜靜說道。

「我……」一時之間語塞。

「那麼,你注意著點啊。」她回眸媚笑了一下。

***

看她的表情,難不成已經意識到些什麼了?

看來,要展開第二個挑戰了。

 

大偵探……

還有膽小鬼。

***

「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喔!」林家柔盯著窗外的雨絲,若有所思地說著。

「是呀!」我漫不經心地回答。

「欸,陳素紫,我問妳喔,妳有聽說,碎嘴去那間廁所了捉妖了嗎?」

「是我跟她講的。怎麼了?」

說過多少遍了人家有名有姓不要亂叫是聽不懂嗎?

妳以為全世界都不爽她嗎?

大概只有妳吧!

 

林家柔咂了一下嘴。

「怎麼了啊?」

「沒事。」

「喔。妳去試膽試得怎麼樣?好玩嗎?」

「一點也不好玩好不好。」她翻了一個白眼。

翻個屁啊!

「幹嘛這樣!好歹也捧場一下啊!看在那是我發現的份上。」掩藏了針鋒相對的可能。

「哼。想得美!」怒意閃爍即逝。

***

「王仕翔!你果汁噴出來了啦!就叫你不要每次靠著窗戶喝果汁,你都不聽!」我垂著王仕翔的肩膀,說。

「欸!?真的假的?幫我拿抹布可以嗎?」

「真是的,請一杯飲料啊!」

「好啦!快點啦!」

***

一面盯著幫忙擦拭著窗框和窗檯的林家柔,一面聽著王仕翔的提問:「妳知道嗎?那個鬧鬼的女廁。」

「嗯,當然。嚇死我了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那是呂子璿的臉啊!」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:「真不知道為什麼,又出來造孽了。」

***

「啊!」林家柔一面尖叫著,一面跑了回來。

「怎麼了?」陳素紫問著那張驚慌失措。

「牆壁、現在在下雨,可是牆外有血手印!」她叫著:「沒有掉色!而且似乎是在我們、這層樓!所以表示剛剛上課的時候,有人在外頭、不是,是鬼在外頭扶著窗框下的牆壁、盯著我們!」

南初穗露出了饒富興味的笑,似乎準備加入她們。

 

「不要再插手了,不要!」我激動地大叫,伸直了右手臂,擋住了她的路:「不可以!」

「我自會看情況收手的。」她依舊笑著,看似輕輕地揮開了我的手,但實際上的力道之大,使我差點把課桌椅撞飛。

「看在認識那麼久的份上。」她對我拋下了一句話後,優雅地轉身離去。

 

可惡!為什麼啊?她感覺到什麼了?

 

那麼,也只能注意著點了。

***

手印啊……

雨水無法洗刷的仇恨嗎?

 

這樣更可以證明這並不是”鬼”的復仇劇,而是”人”的惡作劇。

或著,是兩者都包含了。

 

滿是,滿心都是──

都是不好的預感……

 

在放晴之時,走到操場上,那個嬌小卻又清楚至極的手印。

究竟是如何辦到的?

在窗框之下,那是在這層樓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。

如果是以下一層樓的方向向上伸手,也無法搆著。

 

那麼,就需要繩索之類的東西吧。

那,又要如何使其不被沖刷掉?

 

嗯?

蹲低身子,在一排水溝蓋上,似乎有什麼汙漬。

是那樣的暗紅。

在蓋子邊緣與縫隙旁,有未清除乾淨的暗紅色。

因為是在雨水的死角,所以沒有消逝。

雨水的死角嗎?

 

等等!這麼說來……

那些劇情,都是安排好的。

真是精妙啊……

那種失神與茫然,還有那樣的痛苦、哀傷、與低鳴。

 

這件事,似乎不如表面上簡單。

背後,似乎隱藏了什麼重要訊息。

是什麼?

這場深遠的陰謀。

 

這樣的陷阱,引人落入。

善用的是人性最深處的恐懼。

害怕東窗事發,與害怕面對現實的兩人,在等腰三角形的尖端爭奪。

底邊,試圖將腰拉開,讓頂角緩和些。

似乎沒有用啊……

 

然後呢?出題者呢?

出題者只有笑著,等待最後計算出來的答案。

或許也付出了一些,但是那一些之中,根本沒有猶豫。

因為不被容許猶豫。

 

如果頂角,是180度,就好了……

***

當初問我要不要參與的,不是妳嗎?

既然如此,我不信妳有理由讓我不參一腳。

 

但是,這樣真的好嗎?

萬一……

不過,沒必要擔心這種事吧?

嗯……大概吧?

***

然後,爭奪又會是怎麼樣的呢?

兩敗俱傷,然後我只能隔山觀虎鬥嗎?

不!絕對不是!

絕對要制裁,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!

***

「南初穗。」我出聲叫住了她。

「怎麼了?」臉上毫無疑惑的神情。

「嗯……妳不冷嗎?」咦?這什麼問題?

「不會啊。你跟我同班多久了,怎麼會不知道。」她笑了一回:「快說吧,妳要問的事是那件事吧。大概是說你想要參一腳對吧。如果是這個,我要考慮喔。」

全是肯定句。

眼底毫無笑意可言。

那是凌厲、得以把人割得遍體鱗傷的寒光。

 

「是嗎?」我囁嚅著,低頭離開。

「不要動,school bus。」她低聲地迅速在我耳邊,以近乎蚊音說道。

「啊……嗯。」

 

“school bus”?

多久以前的回憶了?

那是天真爛漫時的無知想法,兩人一同編織的密語。

也是屬於兩人的共同回憶。

 

多年來都沒有透露出去而直接變成高聳的牆,圍住兩人的祕密。

 

雖然對她的記憶力不會抱有懷疑,卻依然感到有些許訝異。

她居然還記得……

***

真該好好謝謝妳。

妳的幫忙,讓事情簡化大半了呢!

接下來,真正的贏家才會出手。

一切,都在我的掌握之中。

***

悠揚的古典樂。

我隨便找了一個角落,等待南初穗。

這附近幾桌沒什麼人,可以好好談論一下參與與否。

“這次的事,一定要介入。

不然,一定會有人受傷。”

直覺如此強烈地說著。

所以,一定要說服她。

 

但是,等了半個鐘頭,卻沒有人走過來。

為什麼?

南初穗不是會放鴿子的人啊!

“school bus”不就是“Starbucks”的轉換嗎?

密碼設定就是S.B.啊。

但是為什麼被放鴿子了?

該不會,出了什麼意外?

 

先打電話確認要緊。

 

就在拿出手機的瞬間,突然想起了另一組密碼轉換──

“不要動”。

 

“不要動”意味著“不能動”,講簡單點就是指“手機電池蓋”。

她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裡頭塞了什麼吧?

小心翼翼地將手機護套和電池蓋打開,赫然發現裡頭夾有一張紙條,上面是南初穗的娟秀字跡──

 

“明天放學,萬惡之源。”

 

那裡,是指呂子璿跳樓的地方。

是嗎?

***

他心裡想的,或許自己知道得比他還清楚吧。

那樣的眼神,無疑是擔心著,許多交雜著許多的擔心。

但他知道他做的事的危險性吧?

真是的。

 

在校園裡閒逛著。

盯著二月下旬時飄散著的櫻花,在這圓滿的時刻,或許之後發生的事,對某人來說會有些不圓滿吧?

握著手中的一字起子,幸好最近幾天家裡人都出國去了。直接待在學校跟警衛玩捉迷藏,根本不會被發現。

更何況,”鬼屋”是在女廁,警衛是男的。

“在學校住一晚”這種事,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遍了。

 

潛入大樓,撬開地面上的磁磚,果然看見了殘留些許溫度的水管。

好,這樣的話,持續幾天的廁所之謎,以及血掌印之謎,都解開了。

 

真是拐彎抹角的傢伙,刻意讓傳給對象的紙條經過我的手。

 

那麼,就將計就計吧!

拿出了一包的化妝品,還有些許特殊的道具。

 

明天,就是決勝的關鍵。

***

南初穗到底在想些什麼?
為什麼要去那裡?

 

不過這樣想,如果她肯跟我講的話,就表示她默許我的行為了囉?

真是謝天謝地啊!

 

可是,一想到鬼,便又有一些退卻。

真糟糕。

 

等等!該不會是料到我會怕、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才讓我大略知道接下來的行動吧?

可惡啊!真被她料中了!!!

 

可是,如果是為了要讓我發現手機蓋下的紙條,應該不必要說出”school bus”這樣的密語啊!

為什麼會有呢?

 

對了!或許是指,她希望我買一杯飲料請她,當作是”代價”。

這是她常做的事。

 

心裡明白,她最喜歡的是抹茶口味的星冰樂,但是我的零用錢啊……

我的錢包很扁的說。

算了,明天再說,先去睡覺吧!

***

這是決勝的關鍵時刻。

「王仕翔!怎麼了?」目標帶著那張愚蠢的笑臉自眼前走來,發出了噁心的詢問聲。

很想馬上一決勝負,但是,不能讓她一下子就輸到底。

慢慢地輸,輸到傾家蕩產,輸到一瞬間的徹底……

絕望。

 

倚在欄杆邊,背對著她,緩緩開口詢問:「妳知道的吧?」

「知道什麼?」

「她……的事。」

「誰?」幾秒之後,她終於懂了:「她不是已經死了嗎?」

「是嗎?」

露出了奸笑,抬起了頭,望向天空:「但是陰魂不散呢!」

天空的藍底,浮現出了那張臉。

「我……恨……妳……」輕聲,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:「我來找妳了喔!」

手慢慢接近她那不斷發抖著的背……

「住手。」忽然間耳邊冒出了直抵腦髓般的驚悚音效。

***

南初穗走到了毫無察覺的王仕翔身邊,沒幾秒鐘後,王仕翔便開始攻擊她,甚至扣住了她的頸部。並對衝上樓頂得我大叫著:「不准靠近!」

欸……這樣的話,王仕翔很不妙啊……

南初穗低著頭,馬尾垂了下來……之後,散了開來。

她以強大的力道撞開了王仕翔,抬起了頭。

 

「啊!」看見了”南初穗”的臉,林家柔和王仕翔都驚叫出聲。

我也不可能例外。

她的臉,是慘白的,是呂子璿的。

 

「呂子璿!」王仕翔大叫著,抓住她的雙肩:「快說!是這婊子殺了妳的,對不對?她把妳推下樓了!」

“呂子璿”卻搖了搖頭。

她靠近了鐵欄杆。

她攀上鐵欄杆。

她縱身一躍。

她墜樓了。

她死了。

 

「小薰!」我失聲叫了出來。

那是小薰的身體啊!

死的是呂子璿的靈魂,但是小薰的靈魂呢?

不相干的人為什麼要被牽扯進去?

 

「璿!」王仕翔也看著地面,叫著。

都是你,是你害死了她!

我揮出了拳頭,和王仕翔扭打了起來。

***

什麼事發生了不知道。

只知道必須趕快逃跑。

***

「鬧夠了沒?」冷默但清澈的聲音。

「欸?」大打出手的我們瞬間停了下來,之後又開始大叫。

眼前是毫髮無傷的南初穗。

 

「該好好算帳了吧?」她走近我們:「首先是你,王仕翔。」

「嗯?」他那輕蔑的眼神,讓我忍不住想動手。

「製造這樣的亂象,只是想逼出她吧?」她指著靠在一邊瑟縮著的林家柔:「真兇。」

「妳有什麼證據?」

「首先是廁所,我不懂有男生放學後跑去女廁門口要幹什麼。除了有在裡頭設機關的你。」

「喔?機關?」

「先是人臉,那只是利用水箱的水和浮球桿上的小紙球,以及氯化亞鈷浮現的圖像。然後是低鳴聲,是和敲門裝置一同放在天花板上的。而敲門裝置只是兩顆高低不同的、包著衛生紙的木球,利用單擺原理,敲下去後再彈回去,之後機械滑動的天花板會闔起。之所以會發生時間不同,是因為你在裡頭裝的竊聽器,你聽到尖叫聲後才會遙控啟動敲門裝置,不過低鳴聲是和沖水按鈕連動的。」

「不錯。」他拍了下手:「血手印呢?還有剛才的影像呢?」

「愚蠢的惡作劇。」

「是嗎?」

「先是影像,那只是雷射影像而已。另外,我在你抽屜裡找到了一個繫著棉線的透明L型夾,上面還有芬達汽水的味道。」

「還有呢?」

「一個手掌般的皮章,一樣繫著棉線。伽利略大概會哭泣吧。」

伽利略?是指單擺原理嗎?

「很好呢。那,為什麼知道我在這?」

「紙條。」

「有經過妳的手?不可能啊!」

「陳素紫的。你大概認為她幫了你很多忙,只不過,最後害了你哪!」

***

「原來沒鬼,嚇死我了啊。」我在星巴克裡請客:「話說妳摔下去,頭還流了血,為什麼沒死呢?」

「你很希望我死嘛!」

「沒有啦!」

「是因為我在身上紮了三根釣魚線,兩根綁在欄杆,另一根在我的座位。之後我以高速垂降,控制方向到我們那層樓,把架在窗框上的假人推下去,我爬進教室裡。」

「好奸詐喔!」

「我還要算你的帳呢!為什麼叫我小薰啊!」

「夏日熾烈的風。」

「欸?」

***

「王仕翔……」

「幹嘛?」

「我喜歡你,請做我的男朋友。」

「真是抱歉,我有女朋友了。」

「誰?」

“呂布的無數風流韻事,是否有後代已不可考。”」

「什麼意思?」

「猜呀。謎底……就是她。」

 


 

 

 

這次把極光和夜櫻點的文一起寫,因為都是推理類的(我知道我很懶(逃))。

可以嗎?如果不行我會想辦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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